记得那年时值京城的初冬时节,我高兴的收到了自称为“唐汪川人”的老前辈诗人兼画家汪玉良先生笔下那橙黄诱人的丰收大接杏,每每看得我垂涎三尺,浮想联翩。由此想起了三十多年前的阳春三月,金城安宁满园的桃花吸引了著名男高音歌唱家蒋大为,当他在兰州安宁的十里桃园放声高歌了一曲《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果然将西部省城安宁的“桃花会”唱红了大江南北之后。时隔多年,在今年新春的故乡大地上,蒋大为先生又以一曲《牡丹之歌》,把闻名古今的“牡丹之乡”古城河州的牡丹神韵唱到了极致。其实,在古老而丰腴的家乡河州大地上,还深藏着一处春天里如世外桃园般美丽而诱人的好地方,那就是享誉八方的“陇上杏花村”--临夏回族自治州东乡县的唐汪川。
提起东乡唐汪川,可称得上是干涸东乡大山怀抱中的一块翡翠宝地。每逢清明前后,春风化雨之时,在这片地处东乡的东北部,濒临清清的洮河水,西靠高高的牛心山的数十里唐汪川,伴随春姑娘的殷勤脚步,顷刻间悄然绽放出数以万亩的杏花海洋,那些粉的,白的花团,犹如名画家笔下的一幅粉白相间的十里长轴水粉画画轴,恍惚间,自然大师将原本平淡无奇的大地,渲染得格外的流光溢彩,美不胜收。置身期间,如果非亲眼目睹,我真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这一切是真真切切,实实在在的东乡美景。谁能想到,在沟壑纵横、干旱贫脊和缺雨少水的东乡山区,竟也还会深藏有一处如此杏花灿烂、引人入胜的秀丽山川——“陇上杏花村”,它与光秃秃,默默无语的荒凉大山之间,形成极其强烈而鲜明的对比。一边是寸草不生,荒凉之极;一边是花团簇拥,热闹非凡。是啊,东乡族祖祖辈辈的居住地决不同于我所到过的江南水乡的春光那如诗如画的风景,二者之间不可同日而语,有着天壤之别,东乡是那种十年九旱,寸草不生的荒山凸岭,几百年来一个民族全靠大山般坚定不移的意志和坚忍不拔的顽强,在此奇迹般的生存了下来。而眼前的世间美景,莫非真是传说中那位痴情俊俏的桃杏仙女追随英俊勤劳的东乡“脚户哥”时,留下的那株神奇杏苗蔓延而来的仙境梦幻?于是乎,我便忍不住想起了在家乡曾经听到过的这段浪漫动人的传奇故事了。
传说在很久很久以前,故乡的唐汪川有个常年出门在外,走云南下四川的年轻“脚户”哥。他高鼻梁,深眼窝,长得非常的英俊,姑娘们见了没有不脸红心热的,就连仙女也不例外。有一天,当他一个人赶着牲口孤孤单单独自行走在“蜀道难,难于上青天”的艰难羊肠山路时,忽听到前边有人呼救。他连忙上前去看,只见几个彪形大汉正在扭打一位年轻美貌的女子,身手不凡的东乡脚户哥上前驱走了那几个坏人,救下了那位美丽的女子。那位女子见到了年轻英俊的救命恩人,但连忙便作楫称谢,并说到:“好心的脚户哥,我叫桃杏,本是天仙,在天宫专管仙果培植,却不想碰见了这帮坏人,今天幸亏碰上你这个好心人相救。我一个女儿家,眼下无依无靠,愿以身相随,请你收留下我吧!”这下可难住了这位东乡“脚户哥”,心想,自己常年风餐宿露,日夜兼程,带上一位女子行动很不方便。不带吧,眼前的姑娘又苦苦哀求,正在他左右为难之际,聪明的桃杏姑娘看穿了脚户的心思,便轻声说道:“哥,不必为难你了,桃杏决不会连累你的。这样吧,只要你不嫌弃,我送你一样东西,你只要把它带在身上,我就能一直陪伴着你。”说罢桃杏姑娘从身上取下一个宝葫芦,郑重地交给了东乡的脚户哥,并且再三叮嘱:“这个葫芦是我的随身宝物,葫芦口是封住的,请你在半路上千万不要打开,等回到家里时再打开吧。‘说话间,桃杏姑娘忽然不见了。脚户只得半信半疑,带着这个极其神秘的葫芦上了路。这天,当翻过一座大山,已是日落西山,眼看着天就要黑了,却前不着村,后不见店的,脚户哥只好在一座山崖下露宿,孤独寂寞中他想起了那女子赠送的葫芦,于是便急不可待,好奇地打开了葫芦盖,顿时一道金光腾空而去。再细看时,葫芦里只有一枝嫩闪闪翠生生的杏树枝。脚户哥这才后悔莫及,但却又万般无奈,只好带着杏树枝条回到家里,种植在自家园中。从此,唐汪川里杏花灿然,果树成片。渐渐地,这种个大汁甜、黄里透红的名品——“大桃杏”在十里唐汪川种得遍川遍野都是,并且已成为这里的名优土特产。“桃杏”姑娘的神话也随之流传。传说固然是这般的美丽动人,但故乡唐汪川的桃杏的确名不虚传,扬名天下。
其实在家乡唐汪川栽种杏树的历史真的是由来已久,掐指算起来大约距今已有数百年的漫漫岁月了。除去神话传说里那层浓厚神秘的传奇色彩外,唯物的我也猜想与这里独特肥沃的地质、便利的渠水和温和的气候等等自然条件不无缘由,这些无疑也是唐汪川大接杏等优良品种的杏树得天独厚的生长优势,数百年来祖祖辈辈的唐汪东乡人对栽种杏树情有独钟,代代相沿。有当地民谚为证:“家中无杏树,羞为唐汪人!”可见杏树在唐汪人心目中如此不可或缺的重要地位了。的确,当地盛产的多达二十几个种类的杏子,不仅个大色俊、皮薄肉嫩,而且汁多味甜、醇香爽口,大多是品质上乘的上好鲜果品,尤其堪称唐汪杏中珍品的大接杏,形如桃形,黄里透红,秋天熟透后只须用手轻轻一掰,便成两半,杏核分离。小心咬一口,那甘如蜜汁似的可口杏汁直甜透你的心腑;如果秋季杏熟时节有机会来到唐汪川,腼腆好客的乡村女子一定会率先亲自上树为你摘下长在树尖上那些最大最诱人的杏子品尝,那轻巧如燕的杏乡姑娘的美丽身影,那鲜甜如饴、玉液琼浆似的甜蜜杏汁,定会让你如痴如醉的。若不是好心的姑娘提醒杏吃多了会伤胃的劝告,我们这些常年在外的游子和游人会不顾一切,直到吃饱为止。如果没机会品尝到唐汪川鲜杏的话,也许这里加工成的各种杏脯、罐头和杏干,也能弥补些许的遗憾。这些酸中带甜的味道,是我们女孩子的最爱。此刻,我忍不住想念起那些心灵手巧,面如杏色,笑起来如同杏花般灿烂的可爱东乡山妹子们。
但最最令人向往的还是每年清明时节,春回大地,杏花灿然的时候,这里的洮河沿岸、河渠上下及田埂村前,整个十里唐汪川人家的院内屋后,到处是一片花团锦簇、蜂飞蝶舞、花香四溢、霞光氤氲的动人景致。登上高大的牛形山上,放眼望去,但见满川满园处处盛开着或粉或白,团团簇簇,稠密而芬芳、娇艳而诱人的杏花朵朵,或如红云浮动,又像瑞雪点缀;或赛锦缎溢彩,引得蜂蝶缠绕,更似云蒸霞蔚,一片片红得令人目不暇接,一树树美得不由得叹为观止!再加上不时在远处的田野地垅上,有悠闲自在的牧童们三三两两地撒落在绿色原野上,还有那远处村舍人家房顶上不时升起的缕缕炊烟,好美好美的一幅天然杏花村春光画啊!它使我想起了唐代诗人杜牧的诗作:“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而我们此时此刻的心境与古人大不相同,来此的目的大多是希望在城市的浮华中寻找一处回归自然,于人海的喧嚣中追求一种超然宁静的人生态度与悠闲心情。于是,随意放慢脚步,走进一片片粉白交织的杏林花海,抬头凝视那缀满枝头的繁茂杏花时,更不由得令人浮想联翩,情思涌动。这千姿百态的明媚杏花,如一个个美丽妖娆的杏花姑娘,她们有的如娇羞胆怯的村姑,探头探脑,悄悄窥望着家乡的春光;有的则似风姿绰约的少妇,含情脉脉,渴盼着沙沙的春雨滋润;更多的呢则是童话世界里那些穿着粉白绸衣的美丽花仙子们,争先恐后,竞相媲美,熙熙攘攘,结伴而行,仿佛要去参加一个春天的盛大舞会……这一切的一切,都会令人如痴如醉,乐而忘返。是啊,十里杏花十里情。置身这遍地的花山花海之中,常常溢满心怀,牢牢吸引双眸,甚至紧紧牵住你嗅觉,萦绕整个灵魂的全都是那些粉的、白的,水灵灵、嫩闪闪的杏花“姑娘”和梨花“妹子”那流盼动人的多情眉目。此时的你恨不得立即化成一只蜂儿或蝴蝶,煽动梦的双翅,蹁跹飞翔于那一束束烂漫的花树枝头,去寻找昔日“脚户”与“杏花”姑娘相会的花光梦影。恍惚间直觉得“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不,在此处一定要将“梨花”改为“杏花”才对。如果你有幸凑巧赶到一场绵绵春雨后来到唐汪杏花村,那满树满枝的杏花杏林,如若刚刚沐浴过的可爱仙女们,晶莹剔透的粉颈上还挂满了颗颗晶莹剔透的珍珠项链,若不小心惊醒她们粉红色的梦时,那藏在一个个花蕊中清凉无比的杏花雨,也会十分俏皮,冷不防泼洒你一头一脸的杏花雨滴,淋得人措手不及,无法躲避。
如若昨夜般那样的暴雨来袭,狂风又起,那铺在绿色地毯上的满地落花雨,也许会让你产生出一丝丝莫名的伤感情怀。然而,大自然无论如何风起云涌、变化万千,每当到了庄稼收割,外出打工的阿哥们回来的季节,那满树甜蜜蜜的累累硕果,会给生活在这块土地上的姑娘们带来期待中的甜蜜与喜悦。是啊,“青枝吧绿叶的唐汪川,阿哥是劳动的模范。”数百年来,一代代的桃杏姑娘们精心地养育了大接杏,而大接杏又给她们带来了甜蜜的爱情果实。如今,一年一度的“杏花会”和“杏花节”,吸引着众多的各地游客商贩,青年男女蜂涌而至。面对此情此景,不由得使我想起了汪老题写在画上的诗句:“家乡的杏子,熟在了山川,甜在了心头。”而家乡就是那个藏在我这个思乡心中一个韵味无穷的杏花梦;而在今天更是一个孕育国家和民族希望的美丽“中国梦”。
假若我也是一位画家的话,想必也会画一幅家乡的杏花姑娘与阿哥偷偷在杏树下约会的素描,而画作的名字就叫做“杏花映红了姑娘的心”。(冯岩)
上一篇:唐汪类型旋纹双大耳罐 下一篇:东乡县城重建碑记